人生论

无稽人生人物三十那些年,我读过的小

发布时间:2017/10/11 10:59:39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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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那些年我读过的小学

我是读过幼儿园的。但是多大年纪读的,读了多久,全然忘记了。我唯一记得的是,跟我一起读幼儿园,比我大三天的堂哥,举着他伸不开手指的手掌(他的手指因为生冻疮,被他母亲用棉布裹弯掉了),在我们唱儿歌时,滑稽地行队礼,报幕的样子。这个印象,我为什么深刻呢?因为妒忌。那时,我们已经会比赛谁尿得远,比赛谁的亲戚住得远,比赛谁敢喝田里的脏水,而他竟然被老师叫去报节目,这就造成了我对他的妒忌。这使我后来相信,人类作为群居动物,攀比之心,是与生而来的。

但是,我遗忘了什么时候,我的堂哥没有跟我一起读幼儿园,以致在读小学时,还比我低了两个年级。我也遗忘了我什么时候开始读的小学,而且我至今也没弄明白,我既然读过幼儿园,怎么读小学又不情愿上学了。我记得清楚的是,第一天上小学,我是又哭又跳,大喊大叫,要婆婆去读书,我才读。没奈何,婆婆先给我搬一张低矮的小桌子到一户人家的祠堂(我们的教室)当书桌,再用背篓背我到了那儿,挨着我的旁边坐了下来,安抚我。婆婆究竟陪我攻书了几天书,我才习惯了学堂,也忘记了。

给我启蒙的,是一个腿上长脓疮的王老师,他教了我们几天,就没有教。我们又转移到一户农家的空房读书,由一个年轻的郑老师教,他右脸庞有一道铧尖形的伤疤。许多年以后,我还能从这道伤疤辨认出跟我父亲一样苍老的男人,是我的老师。

到了冬天,郑老师就提了烤火的煤炉来;但那煤炉太小,老师一个人放在膝前,还不够暖和身体。为了取暖,男孩子们,就用两个罐头盒子,重叠着,做成小手炉,里面装上木炭,挂在课桌下,烘手。下了课,就提到外面,像耍流星锤似的一通舞,舞得虎虎生风,火焰腾腾。女孩子们,就去跳沙包、踢毽子、弹杏仁,驱赶寒意。有不怕冷的学生,还去水田里敲了冰块,抓在冻得红肿如桃花,溃烂如乳酪的手里,咔嚓咔嚓地嚼。

但年龄大的女同学,并不玩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了。她们站在墙脚,一边用旧毛衣拆下的毛线,织着暖手的手套,一边说着空话。其中一个漂亮的女生,总是欺负一个长相不好的女生;她们是邻居,因此她总有她的许多小道消息。她说她每晚都会撒尿在床上,说她身上有一股尿骚味。她还给她取了一个外号:撒尿婆娘。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个女生是患有严重的内科疾病,她因此在结婚后不到三年,生下一个孩子后就死掉了。而欺负她的女生,从二年级辍学后,我再没有见过,一定是在家里喂了几年猪,嫁了很远的地方了。

 在这个冬天,有一个男同学的父亲,患了重病,传说他一咳嗽,能咳出一条条活着的毛虫。他会独自到一个山沟的石窟里去养病,整月不归。仿佛天方夜谭。到了夏天,那同学的父亲死掉了。这时来上学的男同学们头顶上顶着黄荆圈、荷叶圈、桐叶圈,防晒;脚上是没穿鞋,脚趾常磕得鲜血淋漓。

读二年级,我们转到了正规的校舍。学校一边是有几间破陋的土墙房子,另一边的砖房正修建到二楼。我们在土墙房子里读书,泥土的地板凹凸不平,有的坑足有篮球大。放学后,打扫教室,尘灰扑面,看不见人影;打扫完,嘴里吐出痰液,黑得像煤灰。搞卫生的扫把,都是家长用高粱杆子扎的,学生开学报名时缴来的。老师就说这样说的:你们要缴扫把,不缴的,缴了,再来念书。

郑老师打算用水泥平整地板。他叫我们捡瓦渣,每个人不得少于一百五十斤。他说,这叫勤工俭学。我的婆婆就去一个废弃的烂窑厂,捡了许多破瓦罐,敲碎了,分两次送到学校去。郑老师教了不到一年,就不见了。后来才听人说,他是到苏联种菜去了。郑老师传授了什么知识,我一点也不懂得。只看到语文书上,这边多那边少,两群吃小虫子的小鸡崽,毛茸茸一团煞是有趣。又隐约记得自己是转身偷看过堂姐的数学作业,那填数字进去的方框很是奇怪。我从小就不亲近数学,我母亲曾把高粱杆截成小节,用麻绳串着,教我数数,但我根本数不清楚;甚至她教我写数字时,我也总是把“8”画成两个圈横放着;把“7”字的方向,完全写反。

郑老师走了,又是老王老师教我们。王老师是半工半农,遇到农忙季节,他不是迟到早退,就是几天都不来上课。他还喜欢夜间赌博,上课打瞌睡,也是常事。

王老师给我们上课时,总是捞起裤腿,抓挠他那发炎的烂腿。他的小腿烂得厉害时,用草纸盖了一层又一层,还能看见渗出的黄水。腿的颜色,跟他香烟熏黄的手指一样。因为腿的缘故,下雨天,回了家的王老师,也有可能不来上课了,他家住得远;或者是藏在某户农家打川牌。此外,王老师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去给过红白喜事的人家写大字时,他也就不来了。

有时,王老师匆匆忙忙地赶来上课,遇着我们在教室外面玩,他就会抓住大家,用细竹棍一个个地打手掌,拷问出是谁在带头玩。这通常是年龄大的男生。问出带头大哥后,他就猛打带头大哥,然后继续打跟着一起玩的。这其中也有他的第五个儿子。他一边打一边骂:我叫你们跟风撵船!他一点也不心慈手软,非打得额头冒细汗,微微地喘气才罢,而我们的手掌早已红肿胀痛,烫如烙铁。有一次,一个女孩玩游戏,掉到沼气坑里,差点淹死,王老师气得不分男女同学,都狠揍了一顿。

农忙搞突击时,王老师偶尔会叫我们到他家去帮忙。春天,插小秧;夏天,割麦子。这在我们,都十分乐意。可以放心大胆去学校外面耍,而且还能吃上肉。有一年插了小秧苗,王老师在饭桌上夸说我的语文成绩不错,而且鉴于我跟外校学生打架,出腿很快,是当之无愧的飞毛腿(那时我们总是跟邻村的学生打架,他们上街过我们地学校后面就会引来群殴)。我就有些受宠若惊,再回到学校,忽然之间,语文课本上所有的文字,都活过来了,是那么可爱,像跳舞一样生动。什么《明明上学》《老猫钓鱼》《乌鸦喝水》《猴子捞月》,我竟然全看懂了,而且喜欢上了阅读。

有一次,我躺在院子中央的的凉席上,狂读《刘胡兰》,而且故意把刘胡兰读成刘永兰,只因为我的邻居有个叫刘永兰的妇人。我不知道刘胡兰是谁,也不知道共产党是谁,更不知道国民党反动派是谁,连铡刀我也没见过。但是,我记住了“天气阴沉沉,寒风吹在脸上”的句子,也记住了毛主席。毛主席是谁,是我在思想品德上认识的。他把自己打的柴,还分给小伙伴,所以识得了。

我喜欢读课文,但我不怎么会写作文。一次王老师又有要事耽搁,布置下了作文课。一个年稍长的男同学,洋洋得意地对全班同学宣布,他写了三大页。这使得咬烂笔杆,也写不出半个字我惊羡不已。

 四年级时,王老师不教我们了。他的第五个儿子,仍跟我们一块儿读书,他儿子写字,喜欢用一条小钢尺靠在本子上写,写出的字很规整。秋天到了,他的儿子从家里摘了橙子,拿到学校,卖四毛钱一颗,或者剥开,卖五分钱一片。有一次,我的书包突然不见了,我婆婆替我找了许久,才从操场上码放的建筑材料中,一块水泥板的空洞里找到,然而笔、本字都不见了。我认为是王老师的儿子偷的。因为,他曾经把从同学那儿偷来的小玩意儿,藏在学校附近一丛竹林的一根破竹子里。他给我看过。他说,那是他的藏宝洞。

除了对学生厉害外,王老师对谁都是笑眯眯的,他尊重每个人,甚至达到了屈己下人的地步。他启蒙过我的父亲,可是无论在什么场合遇见,他都尊照辈分称我父亲为叔。王老师还爱开雅趣的玩笑,因此在乡人中间口碑不错。他的经典句子,如:黄毛丫头日过了无数好汉。这句话,就看你怎么读。

王老师不教书,是暂调借到乡上写乡志去了;他再回到学校,我已经升入了初中。又是许多年以后,我在家乡碰着年近七旬的王老师,他亲热地叫着我老弟,对我说,现在政策好了,国家给他们涨了工资。他高兴地表示,他会好好地多活几年。这话说出没多久,王老师忽然离世了。

听人说,他退休后,在乡场上给第四个儿子买了房,但他嗜赌成性,乡场上赌坊众多,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他的工资大半就没了。他有一句口头禅,也在坊间不胫而走:阳光工资,都被我扬光了。他的老婆不肯饶恕他,每次赌博归来,就强迫他下田干活。王老师从来害怕老婆。多年以前,他输掉了工资,是连家也不敢回的,要拖十天半月,四处借了钱,才回去。输钱,干活,下苦力,天经地义。

然而,就在王老师对我表示了要再活几年的雄性壮志的那年六月的一天,王老师又输了钱,被老婆罚去挖地。烈日当头,他扛着锄头出门时,仍不改诙谐的本性,对老婆说,我是你家的财神爷哟,你就不怕把财神累死了?一语成谶,王老师一去不回。他中暑而死。村人都说他女人是天下第一笨,这下好了,把财神爷打破了。

我读五年级时,校舍的二楼修到一半,就无钱停工了。有一次不知哪儿漏电,教室窗户的铁条全带了电,每一个孩子都好奇地去摸,摸得浑身发麻,我也去摸了,幸亏没有电死。因为,校舍停工,我也就有了第一个真正的大玩具:铁环。这是我爷爷,到学校找了包工头,割一截钢筋来做的。没停工之前,我尽管很想要一个铁环,但是那包工头对我爷爷说,对他而言,废铁都有用。

教我们五年级的是一个姓郭的女老老师。她个子高高的,穿着红色的毛衣,很好看,只是脸上有麻子;她有一个儿子,才四五岁的样子。郭老师给我们上课,他儿子就挎一把玩具冲锋枪,在讲台前玩耍。女生们下课了,会逗那孩子,你是解放军哦。

不久,郭老师又不教我们了。她出去打工了。多年以后,郭老师回到乡场上开了一个照相管,我跟我第一个女朋友去她那儿照合影。我还能认出她,但她并不认识我了。合影照出来,我的女朋友照得很漂亮,因为她本来漂亮,却把我照得很丑,我是真丑。而且,我还把嘴皮咬着,以为能照出周润发咬着牙签的效果,但是不能。郭老师照相,竟然没有提醒我,就这样照出来,太不专业了。合影照拍过不久,我的女朋友忽然跟我算掉了,我常怀疑是那张相片惹的祸。又过去了几年,郭老师的儿子,长到了我照相的年龄,去广州打工,做了电工。听说,一次从电线杆上掉下来,死去了。

  郭老师离开后,是一个姓陈的中年老师,教我们。他声音洪亮,很爱讲共产党打国民党的事,讲完了,就来一句高论,同学们啊,毛主席他老人家多聪敏!老蒋就是笨!陈老师把故事带入教学,活灵活现,我们都喜欢。他讲《小提琴家杨科》,说到马鬃,他就讲文化大革命时,唱样板戏的来到我们村,用拖拉机载来马做道具。他的二叔爱拉二胡,要扯几根马鬃做琴弦,但是又怕马叫。听人说,把尿撒到马脖子上,再扯,马就不叫了。果然,撒一泡尿,就扯下了马鬃。我们不但记住这个故事,而且也记住了难写的“鬃”字。

陈老师寓教于乐。他在操场的两颗大桉树之间拴了秋千,我们荡起来,能够跟二楼楼顶一样高。现在想来真是后怕,倘若尼龙绳断了,不死也残,何况最初用的不是尼龙绳,是竹绳。还好上天保佑,陈老师的好心,没有招来大灾。但有一次好心肠的陈老师勃然大怒了。他发现全班除了一个小时患过脑膜炎,在乡场上读过几个一年级,到五年级时才转到我们学校的老学生,会读拼音外,我们竟然全都不会。

那老学生牛高马大,他的父亲是乡长,老学生转到乡下读书,每天都会在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一袋饼子吃。他也给我们吃,但是他会把屁股撅起来,冲我们放一通响屁,才傻乎乎地笑几声,再给我们饼子吃。放不出来屁,他就嘴巴里模仿打屁的声音。傻乎乎的老学生能读拼音,而我们不会,岂有此理!陈老师暴跳如雷。他把读二年级我的邻居亮娃,叫来教我们。教了一天,还不会的,陈老师就打。打来打去,我们全都学会了拼音。后来,我想若不是陈老师这次黄荆条教育,我至今怕是还不会拼音打字。而后,每当我追寻旧日的足迹,走进小学校园,耳朵边都仿佛响起“mom,bob”的拼读声。

陈老师能写大字。学校的围墙上,写有“面向未来,面向世界”,就是他的手笔。有一次,考试,我不知道“未”字跟“末”字的区别,就报告上厕所,去围墙上看了字。过来,陈老师说,你把尿撒哪儿了?这么快。我只好从实招来。陈老师说,你伙子,还挺聪敏嘛。

陈老师是小学的校长,每天放学,他都会讲话,讲的是放学路上注意安全,不要玩水,不要踩坏庄稼;讲的是上学路上,要给老师的厨房捡一小捆干柴来。

 读六年级时,小学毕业的陈老师力有不逮,他又去教一年级了。来了两个年轻老师教我们,一个姓郑,高中毕业,教语文;一个初中毕业,姓陈,教数学。一次写作文时,我写了好少年赖宁,洋洋洒洒上千言,郑老师在班上朗读了我的作文,我欣喜若狂。自此上新课文,郑老师也常叫我起立带读,我对他铭感肺腑。有一次,他随口解释《荔枝蜜》中馥郁一词的意思,就是浓郁的香气,这更令我五体投地地佩服。可惜,郑老师教两个月,就走了。

陈老师教数学,由于我一直数学太差,而不受他待见,他总是把数学好的学生,叫到他的寝室开小会。一次,我因偷看一苟姓同学的作业,得了九十分,也被叫去开小会。但他很快发现我不是他的得意门生,而与我拉开了距离。

我十分妒忌我偷看的苟同学,他总是受到陈老师的青睐。他让他写黑板书,让我们抄写练习题,而他可以不做。又让他刻写油印的考试卷,而他可以不考试。苟同学曾跟我一起背诵、抄录过的小学课本上的诗词。我私下化用《示儿》,批他卖乖讨俏,“原知绝学问,欲得他人怜,羊头与与狗肉,但悲众人咒。”

我渐渐地对陈老师越来越反感,而他也对我反感有加。我做村长的父亲对他也没好感。我父亲曾说,“他姓陈的如何了教了书的,怎么我这个村长一点也不知道?”后来,我才知道陈老师是他在成都工作的哥哥,利用人脉绕过我父亲给安插进来的。

郑老师走后,陈老师也教语文,我真要出离愤怒了。他简直什么也不懂,课文都读不顺畅,且让我失去了带读课文的殊荣,也丧失了作文当范文读的优待,这令我怒火丛生。有一次,陈老师把一个名词解释为动词,我公然在下面嘲笑他挑衅他,并怂恿几个同学唱他的反调,当然最终是被镇压了,都挨了他几拳头。然后,他送我一个成语:自鸣得意。

六年级的教室,天花板有一个窗口,可以从窗户上抓住铁杆攀爬到顶楼上去,顶楼上有水,窗口上有个突出的水泥盖子,我们经常躺在上面玩耍。从楼顶上能一直看到学校后面的公路延伸到乡场上去。陈老师打篮球是一把好手,他每周不定时地去乡上的初中部打一场篮球。他从乡场上打篮球回来,我们在楼顶上看见了,就赶忙跳下来。

有一个叫光膀子的学生,跟我最要好,也最爱一起爬到顶楼上去吹牛。有一次,光膀子躺在水泥盖子上,感伤地说他现在的父亲并不是他亲生的父亲,他是遗腹子。他解释说,就是他在妈妈怀里,妈妈又嫁人了。说着说着光膀子哭了,我瞠目结舌。光膀子的性格很外向,打架挺厉害,谁都弄不过他。他还炫耀他会气功,肚子一鼓,冒个小包,就叫我们用拳头打。有时他痛得嘶嘶的喘气,他就背过身假装运气,掩饰过去了。

光膀子的一个表弟,从邻村的学校过来,他姓王,喜欢讲罗刹鬼,听得人喘不过气来时,光膀子就在旁边插言:他们不怕。他们不怕早上鸡叫就上学,也不怕晚上下了夜自习回家,他们书包里有苦竹做的签。苦竹签插在坟头上,死人都变不了鬼的,所以鬼都怕苦竹签。苦竹,是一种竹子,但我至今也没见过。光膀子也讲“六永神剑”。我相信他关于《天龙八部》的故事,不是以讹传讹听来的,就是在哪儿看的破书。录像,他一定不曾看过,否则,他不会把六脉神剑,错成六永神剑。光膀子还给我看了一本《薛刚反唐》,书烂得像猪油渣渣,但是四孟八大锤的形象,令我激动了好久。

读六年级上夜自习,是陈老师要求的,不过是玩儿。有一天晚上,一个上年级的留级的女生,灯里没了煤油,叫我给她倒一点。我倒了,她就冲我嘤咛嘤咛地笑,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得教我不敢直视。第二天,我父亲到学校打蓝球时,这个女生穿着粉红的确良衬衣,站在一旁拍手,她脸蛋是桃花的颜色,我觉得她真美啊。我低头看了自己胸前铜钱厚的饭垢,便暗暗自卑起来。到了割麦的季节,这个美丽的女生又叫我们到她家帮着割麦子。当她弯下腰时,露出一段藕白的腰身。那个姓苟的同学用指头捅我一下,叫我看,于是我们就一起看了。

当苟同学叫我偷看那美女同学的腰身时,我的确感觉到了某种异样的激动。在这之前,我的两性意识还是混沌的。记得有一次,我在水渠里洗澡,班上一个女同学捡猪草过路,她若无其事地看着我光着屁股,在水渠里捂住小鸡鸡缩成一团。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叫着我的小名,跟我打招呼说,你在这儿洗澡啊?那女同学离开后,我好几天因为我的躶体被女同学看了,而大发闷气。

苟同学本是外村人,读二年级时迁入到我们村的。他刚来时,有人欺负他,他就用两双小手搓眼,搓得双眼通红,慢慢地就搓出两股泪来。我叫别人不要欺负他。有一次,我为他向一个欺负他的女生挑战,没想过高估计自己势力,那女生抓住我的头皮,痛揍了我一顿,搞得我再不敢相欺女生了。苟同学成了我的朋友。他家有一颗杏子树,到了五月天,他就摘来与我吃。他有一个弟弟,与我弟弟年龄不相上下。有一次我们相遇,我跟苟同学为了在彼此弟弟面前显本事,在油菜堆满的院坝里角逐了一上午,也没分出上下。

我喜欢乱给人取绰号。我一度叫苟同学为:苟儿子。叫顺了,他没觉得啥,我也没觉得不对。有一天,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挺好笑;我站在乒乓球桌前,对另外一个同学说,我打个赌,我叫苟儿子,他准来。那同学不信,我就叫了一声苟儿子,苟同学闻声而来。我们哈哈大笑,他还不知道笑什么,我就说了原由,结果我叫苟儿子再也叫不动他了,他倒反过来叫我孙子,我当然没有答应。

我们学校有乒乓球桌,也有篮球架。但是篮球只有一颗,常被老师锁着,不给玩,怕玩破了。有时,从初中部回来的学生,过我们小学校,会进来玩一会儿球。这令我们十分羡慕。乒乓球拍也只是一个姓王的同学才有。他就是翻建学校的包工头的儿子。他爹有钱闲,给他买了一副球拍。每次开打乒乓球之前,他就跟我们约法一章:不管谁赢,只要谁把他的拍子在水泥桌面上擦了一下,立即下去。他是怕搓坏了他的拍子。这姓王的同学,跟我是冤家,每期开学,他都要跟我好好地打上一架,常常互相把脸上,抓出一道道血槽。有一年,他还专门留了长指甲来对付我。他抓伤我后,惩戒性炫耀地说:我留一暑假长指甲啦。

但是,经过两次严重流血事件后,我和他罢兵不战。这大概是五年级,头一个学期开学,我把他掀翻在地,脑袋触在石头上,破一个口子,他流着血,哇哇大哭,抓住我的胸襟不放,要我赔他的脑袋。我堂姐回家叫了我爷爷,我爷爷拿了一块五毛钱去给他补了疤;他还是不依不饶地找我的茬:说这脑袋上有疤了,不是他原来的脑袋了。非要我赔他的脑袋。

下一个学期开学,他又跟我打架,我把他打倒了,他不服气,抓地上的鹅卵石来打我。我跑,他追,我在教室后面,被他一鹅卵石甩来,把脑袋打了一个洞,热血忽地一下就流下来了,但是并不痛。我终于知道,他当初脑袋被我摔得破一个洞为什么哭,不是痛哭的,而是吓哭的。当然又是我爷爷化了一块五毛钱,给我补了疤。我爷爷说,这下子,你两个扯平了。

除了这个王同学跟我打架,还有一个姓王的同学也爱跟我打架。他爸爸小名叫鸡公,我们也叫他鸡公。一叫,他就奋身不顾,要捍卫他爸爸的尊严;但是他谁也打不赢,打输了,他只是哭。某一天,他忽然拥有了一架用茶碗大的轴承做的板板车,谁打他,他就不给谁坐,如此这般,基本没人跟他打架了。

小学读了整整六年,我跟同学们似乎就是一窝小野兽,要互相磨牙吮血的。但有一个同学,我与他相敬如宾,连骂架都未曾有过。他姓谢,他爸在烟草公司当经理,抽好烟的。这同学在他爸回家后,就会把他爸抽过的“红塔山”烟盒,给我搞几个来。这样,我在拍烟牌的过程中,就所向无敌了。因为按照出身贵贱而论,“红塔山”烟盒,完全能够赢过“大重九”“并蒂莲”“红梅”“红梅椒”这些便宜的香烟牌的盒子。

 或许是我的忤逆,我是到了六年级的下学期,陈老师才允许我入了少先队。鲜艳的红领巾,是革命热血染红,但要两块八毛钱。我回去向母亲要,没想一向捏钱捏得滴水不漏要争当万元户的母亲,竟然真的给了我钱。至今,我还是少先队员。谈不上光荣。

谈天说地,聊来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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