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人生论 >> 人生论价格 >> 培根煎蛋,一个巴掌,人生中的高热量
(封面:《哈尔的移动城堡》截图。图片来自网络)
不得不说我起标题的功夫越来越剑走偏锋了。但我很喜欢。
随着年岁渐长,在各大网购平台已经很难热血沸腾,但看到生鲜满减券还是眼前一亮。满减的给四张我就敢花够,少用一张都觉得亏了一个亿。
有次买了一份热狗肠,收到以后觉得煎着电光火石的,不如简单粗暴地水煮。煮了几分钟以后端出来,撒上些现磨的黑胡椒碎。门牙刺破肠衣那一瞬间有力量的释放感,随之肉汁就满溢到口腔,很自然纯正的肉香,但并不腻——也许是黑胡椒的力量。
我吃这根肠的时候就想到了美国costco大卖场里的热狗面包,一份1.9刀,热腾腾瘦长的面包夹一根稍微带点弧度的香肠,包裹起来端给你,还有一个分量实诚的大纸杯——可乐机在外面,有冰块口,要喝冰阔落请自助。找个地方坐下来,接好一大杯甜碳酸,把热狗外面的包装拆开来一条缝,去洋葱机前面一手转动把手,另一手让热狗匀速在出口下面移动,切好的洁白的洋葱碎就会陆陆续续撒下来。
还可以加各种酱。我搞不清怎么会有那么多酱。唯一确定的就是红色的番茄酱。黄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但味道也不糟糕。红的黄的来一点让口感更湿润,而且颜色更鲜艳。
(网上竟然连实物照片都能找到。天下吃(穷)货(人)是一家啊。)
这一切只需要1.9刀。在美帝的时候,真的很理解为什么说,时代不同了,发胖的都是穷人。
(这应该是以前的图吧,看来我去美帝的时候这热狗是涨过价的。图片来自网络。)
有次买了一份日本的藤椒鸡米花,冷冻的半加工食品,我买的时候记得是可以油炸也可以微波的,但收到以后看说明是无需解冻直接油炸。只能油炸。一瞬间有点泄气。做饭这么多年来,我最没底、最害怕的就是油炸。一来是这东西是所有女人的死敌(西安有家商场旁边有个店叫解忧炸货铺,不停地说着这个炸着吃那个炸着吃,又聒噪又腻),二来是油炸的过程真的很高危。
小时候奶奶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个个性很招人烦的人,一辈子都喜欢坑人捉弄人。终于有一天他要死了,死之前说想吃炸糕,让他媳妇到床边来炸。媳妇架起来热锅热油,正在炸,他说他想喝水。媳妇去端了一杯水过来,他说你看看锅里不要炸过了。媳妇儿低头一看油锅,不自主地手里的水杯子跟着一起倾斜,呲里哇啦地油沫飞溅。奶奶讲到这里问我,你说这个人坏不坏。我说,他做这个哪里坏了?奶奶说,他自己要死了,怕死了以后媳妇跟了别人,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把她脸弄得全是疤,他死了也没别人要。
于是我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女人低头看油锅,而油锅放烟花一样炸了她满脸的画面。每次油炸的时候都会出现。
但藤椒两个字就很诱人了。包装上又写着,出口日本,鲜嫩可口。不,人类能活下来就是因为能战胜自己的恐惧!我咣当咣当倒了大半锅油,开火。说明书上说,烧到七成热就放下去,中火炸到表面金黄。多少算是七成?又想起以前看的烹饪小窍门,说把木头筷子放进油锅,表面不冒泡说明油温还低,大量冒泡就说油温比较高了。这听上去很安全。于是我开始炸筷子。
唔,气泡有些密地飞快上窜了——但更明显的指征是,油烟相当了不起。比平时炒菜的油烟多多了。眼下正吃的是爸爸从老家带来的菜籽油,味道香就是油烟大。管他呢,放鸡块吧。万一油温不够,大不了多炸一会儿。
后来的情节其实挺无趣的。一斤的鸡米花全部扔了下去,感觉油差点淹不住。冰冻的鸡米花让一锅热油瞬间没了脾气,我放到中火,耐心地期待着食物身上开始出现金黄色的端倪。终于它们开始变色了,铲子戳上去也有点蓬松的迹象。我夹出一个,问婆婆:你说它熟了吗?
婆婆说,我哪里知道。
我说,要不吃吃看?
婆婆说,那么烫怎么吃?
我说,那怎么办,继续炸,还是捞出来?
婆婆把那块鸡肉放进盘子里,一手一根筷子解剖麻雀一般把那个圣女果一般大小的鸡米花大卸四块,说,这个肯定可以吃了,熟是熟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我站在热腾腾的油锅面前真的很不淡定。巴不得早一点结束这高危的行径。于是开始用漏勺打捞。真的是金黄色呢。怕油反渗,所以捞的过程中并没有关小火,捞到漏勺里还会轻微上下抖抖控一控油,最后它们进入盘子以后一滴多余的油都不会流到盘底,真的是很耿直纯粹的鸡米花。
捞着捞着我发现留在锅里那些更迟一些被打捞上去的鸡米花,被戳到的时候手感更脆劲,表面的纹理和凸凹也让我更确定,其实这才是它们应该被打捞的时刻。算了算了,随便搞搞就吃吧。这样欢快地捞了满满一盘藤椒鸡米花,火速关火撤离厨房开吃。
一直对油炸食品不感冒的郭仔,一口一口吃得特别香。知道什么叫外酥里嫩吗?食品工业真的有点了不起。藤椒的味道也恰到好处,很新鲜的藤椒味。
婆婆让郭仔吃慢点,小心上火。郭仔顺手科普了一下这个不会上火。
我说,这比肯德基的鸡米花好吃太多了啊!郭仔说,那当然,这是新鲜炸出来的啊!
等鸡米花余量不足一半的时候,我们的一顿饭也接近尾声,郭仔说,这会儿的鸡米花已经没有刚端上桌的时候好吃了。所以还是要吃刚炸出来的。
我并不想说,这部分鸡米花没那么好吃只不过是因为没炸到位。
还有两袋鸡米花安静地在冷冻室的抽屉里等待着被临幸。甚好,甚好。
前几天在京东第二次买鸡米花的时候,顺手下单了一包培根,普普通通的培根。收到培根以后就想马上来一个,结果发现冷冻状态下的培根根本剥不动。于是让它去冷藏室窝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我们有了中西合璧欢乐祥和的早餐。
左右两个锅架起来,左边的炒锅里烧热水准备煮馄饨面。右边的平底煎锅里扔进两片培根。观看培根被煎的过程特别有满足感。白里透红,香气渐浓,滋滋啦啦地,油脂开始慢慢分泌,锅底渐渐变得湿润了,培根从一开始的直男状,缱绻起来有了些风情万种的样子,有了些性感的起伏与曲线,雪白的肌肤也开始逐渐变得半透明。这时候就可以翻面了。翻过来再铺展,用铲子把其中一片一分为二,然后让这三片培根把煎锅三分天下。咔嚓,咔嚓,咔嚓,三个蛋小心地滚落到培根上,油脂让最贴近锅底的那层蛋白愉快地轻快地改变了状态。关小火,盖上锅盖,让它们说会儿悄悄话吧。
这边把约莫20个小云吞和一小把细挂面一起扔到翻滚的沸水锅里,用勺子随意拨拉两下,咣咣当当地把一根小葱切成葱花,均分三份入三个汤碗,再分别撕入一些些紫菜,倒入一丁点香油,别忘了红油辣椒,匀一丝儿味极鲜酱油,不,盐味应该还稍欠些,小半勺吧,鸡精少放点就行了,怎么能忘了白胡椒粉?哦,最后来一丁点儿白砂糖调和百味。除了婆婆的那碗以外,还要再洒上一星半点儿醋。成了!
云吞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半透明的端倪。
赶快捞起三勺云吞汤预浇到碗里,让小葱和紫菜多一些舒展的空间。再大致数数儿捞完云吞,细面条均分,添上汤一直添到六七分满。这时候把煎锅的火关了,刷刷刷三个蛋翻面过去,盖上锅盖,让余温给它们最后的温暖。蛋和培根翻过来的样子是金黄色的,彼此紧密地拥抱在一起。
蛋白因为有了培根的油脂滋润而口感极佳。蛋黄周遭的一圈是浅黄色,中心的一点点是深黄色,但已经告别了液态——就是那刚刚凝固的样子。鸡蛋里并没有别的味道,而培根个性要强势很多,搭配在一起似乎相得益彰。
到我写这一段的时候,仍觉得我似有三头六臂之功。
其实我对培根煎蛋的兴趣,在大约七八年前就已经埋下了种子。那是因为《哈尔的移动城堡》里,当城堡的主人稍微打起精神以后,动用了一点点魔法,在死气沉沉的城堡里开始生火做饭,他做的就是培根煎蛋。于是那道菜在滋啦滋啦的声音里,更洋溢着一种万物复苏、苦尽甘来、百废待兴的蓬勃。那应该是很好吃的味道吧。
(《哈尔的移动城堡》截图)
有天晚上吃过饭我和郭仔仍觉得稍欠点,于是我用小锅煮了两包方便面,网购的农心辛拉面八连包。这边培根煎蛋走起。为了让味道融合得更好,我用铲子把培根弄成了更细小的块。等培根煎到两面金黄的时候,留一部分在煎锅里分成两拨,其余的都倒入方便面锅里。在煎锅里打入两个蛋,静候蛋熟。方便面锅里已经诸味齐备,坐等面条由刚烈变得柔软。最后分成两碗,汤汁分别倒入,打开煎锅锅盖,培根煎蛋丢进浓香的方便面汤里。
好吃哭了呢。
这些时候看什么饱和脂肪酸之类的科普就觉得非常没意思。垃圾食品怎么了?每天都活得很健康,吃清蒸西兰花水煮鸡胸肉,活到一百多岁有什么意思?就算能身材很好地活到一百多岁,还是很没意思。“活色生香”这个成语就是说,人要吃得心情豁然开朗晴光灿烂才不算白白活着。
但也许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为什么穷人更容易发胖——因为我们除了吃没有其他更高级的让自己愉悦的方式。想想有点可怜。其实我也有的,我也好歹是个文艺女青年好吧?但那些爱好的治愈力在高热量食物面前根本就是战五渣。
郭仔吃着培根煎蛋的时候,很享受。我看他吃一口方便面吃一口蛋,忽然很羡慕他,羡慕他有这么一个会做好吃不贵的简单食物的老婆。但其实羡慕归羡慕,有个把自己做的东西心满意足地吃光喝净的人生合伙人,也挺得劲的。
大学的时候看王小波的小说,学了一个单词condom,是一个叫线条的聪慧女人,想了半天中文该怎么说但想不起来,只能求助于英语,出于对这个女人聪慧的肃然起敬,我竟然记住了这个词再没有忘记过。我的好闺蜜跟王小波学的词是pervert。但王小波也教了我一些好的。
那是在王二在动乱年代里被发配去乡下的时候,背着陈清扬翻一座山,山路奇险而狭窄,陈清扬趴在王二背上不老实,王二背得很费劲。在一个紧要关头,王二啪一个巴掌拍在陈清扬屁股上,陈清扬瞬间老实了。后来陈清扬跟王二说,就是那一个巴掌让她爱上了他。
虽然当年我是个不懂爱情的姑娘,而且很快忘记了这个片段出自哪篇小说,但这个巴掌一直记得,我懵懵懂懂地觉得小说写得很有道理。
年年底和郭仔刚认识的时候,我们经常长篇大论地聊天,向对方坦陈三观。我说,现在我信佛了,一个信佛的人不能自杀。但我以前一直都觉得,我只能接受我以自杀的形式离开这个世界。郭仔觉得很奇葩,以为我受了什么刺激。我说,我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出自我自己的意志。那么我离开这个世界,必须是我自主意志的结果。
我说,其实求死和求生一样都是人的本能。
郭仔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胡扯八道?
我说,弗洛伊德你知道吧,一个可牛逼的人物,他说人有死本能。
郭仔说,他是神经病吧?
我说,他是神经病医生。
郭仔说,你可别哪天想不开自杀啊。
我说,我想不开就会想下去,想开了才去自杀。
郭仔说,你神经病吧?你别吓我啊。
我说,你放心吧,如果哪天我要自杀了,一定会跟你打个招呼的,你不用担心我某天忽然就死了。
然后我问了个很偶像剧少女心的问题:如果我哪天跟你说我要自杀了,你会是什么反应呢?我期待他肯定要好好劝我,别想不开啊,别抛下他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啊云云,总之就是言情片的桥段了。
但郭仔的回答至今依然清晰如昨振聋发聩:
我一个耳光扇飞你。
哈?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即将自杀的人的吗?
神经病吧没什么事你自杀个毛线啊赶紧跟我滚回来我不扇你扇谁啊?
那一刻这个口头的耳光,很让我意外,也让我有了那么一丢丢心动。
那时候距离我大学看王小波已经过去了五六年吧,这五六年间我并没有再读过王小波,但那一刻我想起了陈清扬趴在王二背上,屁股上挨了一巴掌的瞬间。
大约是因为那个时候陈清扬再乱动可能会让他们俩一起坠落山崖死掉。
我想起来郭仔这个口头上的巴掌,大约是因为师妹写文章说,对爱的恐惧有时候和对死的恐惧是一样的。在对死的恐惧中我们感知到了爱。
佛曰,不杀生。
我还是和郭仔吃着培根煎蛋及其他高热量食物,小确幸或小确丧地好好活下去吧。
好吃不懒做的吃货赞赏
人赞赏
长按庆国庆中科白癜风让您告白郑华国
转载请注明:http://www.falalicar.com/rsljg/1557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