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经》中有“八卦而小成”“元吉在上，大成也”的语句，意指小的成就和大的成就，这可以看作是“小成”“大成”的出处。在《礼记·学记》中也提到了这两个词，作为完成规定学时的学习、达成培养目标的评定。那么教育的“大成”“小成”成就的是什么呢？

《学记》所记载的是“古之教者”，并没有明确究竟是什么朝代、什么时期的教育制度，因此我们只好将它所提到的教育看作是基于一定教育现状的理想化教育，或者说是一种教育规划。

在这个教育规划中，依据规模和等级将教育机构分为四级：家塾、党庠、术序、国学。这里的家并不是家庭里的私塾，而是闾一级的教学机构。古时候25家为一闾，同住在一道巷子里，巷子口有门，塾就设在门内，这25家人的子弟就在此上学，这可谓是最早的教育配套。家的行政组织称为党，设立的学校叫庠。术就是遂，有12家，设立的学校叫序。学是国家层面的教育机构，分布在天子的王畿，以及各诸侯国。

这些学校每年都招新生，新生入学要参加入学考试，之后每隔一年才举行一次学业考核。入学考试的内容主要是识字断句，由此可以了解学生的受教育情况，并据此分析其学习兴趣，制定培养方向。第三年对学生进行考核，考核的目的在于了解学生是否专心学业，是否合群，有没有人际交往障碍或异常。第五年，着重考核学生学识的广博程度，以及是否遵守礼制尊敬师长。第七年，考核学生讲论学问，犹如今天完成学位论文，并进行论文答辩，并对其与人交往合作的能力进行综合评价。完成这七年的学习，并顺利通过考核，就称为“小成”，即小有成就。再继续深造两年，到第九年时再进行考核，能达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地步，具备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而又不违反师教，就达到“大成”的标准。

从时间上看，达到“小成”需要七年的专心学习，达到“大成”的成就，也不过九年而已。比拟于现在的教育制度，“小成”才完成了初中二年级学业，“大成”也不过刚刚初中毕业而已。

这个学习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其实不然。一方面是因为古代的知识总量少，学习内容及学习用时相应也少；另一方面是古代教育注重养成教育，就一系列的礼仪规范、人际交往来说，七年的学习时间已经足够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学校的学习教育，本质在于传授学习的方式、方法，培养学习的能力，是授人以“渔”，而不是授人以“鱼”，最高的培养结果也就是达到“技”的高度，而从“技”提升到“道”的境界，就取决于个人的努力了。

从这里可以看出“小成”“大成”的“成”，主要在经典文献的学习和人际能力的形成，而大、小的区别就在于是否养成独立的人格。其实思考的能力人人都有，毕竟谁都会计算；人格也人人都有，只不过是高下之分。那么什么是独立思考、独立人格呢？

能够不局限于自身的得失，不为他人所蛊惑，不盲从于现成的答案，自己去发现真相，这就是独立思考的意义。孔子说“谣言止于智者”，就是因为智者能不受情感、偏见的左右，客观、独立、积极、全面、深入地思考，做到不自欺、不欺人，也不被人欺。独立人格就是拥有自己坚固的价值观、人生观，有自己的是非标准，敢于坚持，勇于坚守，概括来说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自由境界。对于个人来说，独立人格就是读书人的骨气；对于民族来说，就是民族的气节；对于国家来说，就是国家的脊梁。这就是中华民族历经战乱更迭，饱受强敌摧残，而始终国祚不绝、屹立不倒的原因。

其实说到底，教育的“小成”“大成”，成就的就是一个大写的人。用道家的话来说就是“真人”，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全面发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