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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汾思波涛,天下唯心路须静;
望绵知崎岖,世上岂蜀道才难?
我于公元年10月14日出生于山西省灵石县两渡镇军营坊村。由于家境贫寒,母亲多病无奶,为了我的活命,逼得父母不得不把我给人,适逢伯父无子,征得双方同意,我便成为伯父的养子。父亲的爱子之心,特殊超出常人,在随后的日子里,时刻不断去看我,引起伯母极大的不满,提出不让父亲再去。没过几天,父亲控制不住,便想方设法悄悄去偷眊,终致伯母一气之下,我便“物归原主了”。经过母亲米汤、高粱面糊、红薯等千方百计喂养,命总算保住了,极度衰弱的体质却伴随我一生。
年镇反运动中,父亲因曾为国民党部队一名普通官员而被捕,极度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母亲参加集体劳动不得有误,柴、水、炭等日常家务便落到我们兄妹身上。当时姐姐最大9岁,哥哥7岁,我5岁,妹妹3岁,(小妹妹未满周岁,已送养别人),姐姐、哥哥已经上学。我家住在本村崖圪台最高处,路窄坡陡,十分难走,水源又远,逢雨天接雨水吃,遇雪天化雪水吃。数年间,谁也记不清我们提水摔了多少个盆盆罐罐;拾柴磨破多少双鞋鞋袜袜;检炭砸伤多少次胳膊腿脚。拾柴是比较容易的,检炭却十分困难(我很小的时候就到猫圪垛、庙沟煤窑上捡煤,一直持续到年,长达十几年之久,因我家无钱买煤)。
数年间,数九寒天家中从未生过火炉,全家仅有两块被子,补丁打得无法辨认原是何面料,尽管母亲把窗户糊的很厚,每年冬天仍冻的我们无法忍受,年,外祖父饿死后,经姨姨做主把外祖父的衣被给了母亲,才稍缓解了我们的被褥困难;数年间,我家所领布票全部与别人换取些许食物,从来无钱自己买布,衣服全靠亲友施舍,张给一件,李给一件,母亲手巧,改改逢逢,洗洗补补,亦可遮体避寒。每年春节,都是把旧衣服洗洗便罢,童年中从来没有穿过无补丁的衣服,新衣新鞋更与我们无缘,“身无御寒衣,家无隔夜粮”是我们生活的真实写照,且有过之而无不及;数年间,我门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所谓“吞糠咽菜”、“树皮草根”,只要有东西吃就感到非常幸运了。母亲几乎每天劳动归家,晚上还得和我们兄妹共同推磨,把谷壳、荞麦叶、高粱壳、玉米芯等物磨碎,以为次日之食。这些东西实在无法做饭,只能拿水搅拌上笼蒸蒸(根本捏不到一快),吃到嘴里很难下咽,划的喉咙很疼。最大的困难就是大便不下,母亲常常拿筷子、手指从肛门一点点给我们往外抠,有时憋的我、特别是妹妹常常嚎啕大哭,把肛门撑的鲜血直流,疼痛难忍。
尽管如此,有时候这些东西也找不下,实在无奈母亲只得开始讨饭。“要饭的”、“叫化子”这些词,在人们心目中是什么样的概念呢?对于一个20几岁的农村女人又怎么付诸实施呢?硬是逼的母亲创造了一种特殊的讨饭方式。我曾多次与母亲去讨饭,发现母亲总是在周围邻村,从不去陌生的地方,也不在街门上喊叫,而是回到人家家中述说哭诉一番,或多或少不管什么东西总是给点,从来没有白跑不给的。逐渐的,母亲胆子也大点了,每逢逼住,便外出去讨,就是这样熬日、熬月、熬年,熬到父亲归家。
7岁时,我因病致残。9岁病愈开始上学读书,母亲百般叮咛:“你有毛病,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当个老师也可维持生活,要不然你是无法生活下去的。”我牢记母亲的教导,刻苦学习。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两渡高小三十四班。年,时年34岁的母亲因病去世,我高小尚未毕业,文化革命的深入,剥夺了我读书的权利被拒校门之外。当时两渡河西新庄村也成立了高小,校长是原两渡高小教导主任侯润祥老师,因为我的学习成绩较好,深得侯老师爱戴。无奈之下我去找侯老师,侯老师不顾政治风险接纳了我,使我高小顺利毕业,考入两渡初中第八班。未及一月“全国大串联”开始,学校停课,学生解散,我回到本村参加农业生产劳动。
我身有残疾,体质虚弱,在劳动中虽竭尽全力,有时仍完不成所分配任务,屡遭批判斗争。年,派到静升河淘石子、修冬夏公路(祁县东观至灵石夏门),同样因完不成任务而屡遭批判斗争,工地上大喇叭中,常常能听到批判“四类分子”子弟景茂礼的声音。繁重的劳动,致我残疾的身体后遗症复发,胸痛难忍,呼吸困难,父亲万般无奈之下,东奔西借,总算借到几十元钱,带医院治疗。肌肉继续萎缩,身体进一步畸型,只得在山西假肢厂腰中上了钢卡,胸部用钢背心牢牢固定,使我的活动受到严重限制,日夜疼痛难忍,就这样仍不得不参加劳动。由于家中缺吃少穿,父亲想办法喂羊、喂猪,以增加家庭收入,这样打草、拾柴、捡炭,更加重了我的劳动强度。每逢秋收,我边给猪羊准备饲草,顺便也可以拾点秸秆中遗留的秕谷烂穗,以补充食物之缺,屡屡遭到严厉的批判斗争。记不清多少次深夜,红卫兵闯入我家中进行无休止的搜查,把我所拾的红薯蔓子,挂在我的脖子上,胸前挂上硕大纸牌,让本村小学生牵上到两渡各村游街示众,使我受尽不懂事小学生的凌辱、唾骂、殴打。
年,“革命大串联”停止,开始复课闹革命,我回到两渡初中。当时,旧的考试制度被废除,实行推荐选拔制,我因是“四类分子”子弟,被拒之校门之外。原班主任耿毅臣老师和部分同学,百般给我努力,几次找到公社时任学校革命领导组长的康胜德为我求情,请格外施恩,但终遭拒绝。无奈之下耿老师不顾风险,决定让我就坐在她班上旁听(当时学校实行军队编制,耿老师班为基干民兵第一排),我不属于本校学生,也未进入编制。
一段时间后,耿老师让我在村中给学校领导开上个照顾书,也可勉强留下。在我百般恳求下,本村书记景丙春给我写下了“景茂礼在村,学习劳动一般,你们酌情处理”的字条,不仅不提“照顾”二字,就连点好话都不给讲。耿老师看过后很生气,随手便撕掉,好在学校领导(当时是革命领导小组,康胜德任组长,吴守余任副组长)也未追究,这才使我未失去读书的机会。其时是半耕半读,每天大部分时间是劳动,旧教材废止,新的尚未出版,老师凭心中所记讲课,学生找旧书参考。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名立前茅,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同情,年初中毕业。
眼见的升高中处于绝望,为了我的前程,父亲费尽心思,想把我的户口迁到伯父名下(因为他是贫农成份),遭到伯母拒绝。但我仍不死心,因伯父无子而重病在身,我千方百计给拾柴、担水、检炭、买粮,只要有活,积极给做。医院住院期间,我尽量抽空照顾,病重回家后躺卧炕上不能行动,我便搬到伯父家日夜请医买药守护照料,并学会给打针、输液、洗大肠(因医生不能每天来家)。两月有余,我在木箱和衣而卧,随时照顾伯父喂水、喂药、大小便。严重的睡眠不足,熬的我两眼血红,唯一的希望就是给伯父承继,以达上学目的。伯父去世后,父亲独自担负安葬工作,费尽心血,付出了艰苦的劳动,尽管如此,仍枉费心机,伯母还是过继了别人。从此,我彻底放弃了读书的奢望,开始了艰苦而漫长的劳动。
年,被派曹村挖河打坝。年“一元化”期间,回村劳动,繁重的任务每天压的我衰残之躯精疲力竭仍不能完成,三天两头挨批受斗,还得照顾更加倍受残酷折磨的父亲。水深火热,艰难困苦,饥饿难忍,度日如年,这些成语,成了我们家的真实写照。年,被派交口河打坝造地。年,又调任家坡修水库。年回到村里,随着改革春天的温暖,政治上获得了解放。而此时父亲却因久遭折磨身患绝症,丧失劳动能力,我时年27岁。
由于家境贫寒,出身不良,身体衰残,我的对象十分难找,不仅父亲心焦,我也无可奈何。后经多方努力,在亲友的帮助下,年底与同样多病在身的妻子罗桂莲草率结婚。其时,妻子体重仅62市斤,我的钢背心仍扣卡在身,婚后才慢慢去掉。妻子是邻县介休白水村人,从小多病,也没上过学,不要说细活就连火不会生、饭不会做,当时我实在是不情愿的,姨姨劝说:“婆姨不好有个说咋的,酸菜不好有个夹咋的,凉水能给你烧成开水,能生个娃娃就可以了。”无奈之下,我采纳了姨姨的衷言。婚后,父亲有病,妻子有病,家贫如洗,我不得不放弃集体劳动,开始做换油生意。仅管生产队订出天数缺勤要罚,由于政治解放,我是再也不怕他们了。做买卖在当时收入是相当可观的,我不分白天黑夜苦苦拼命挣钱,生活大有改善,不仅能吃饱,白面也可以随便吃了,但仍不能解决父亲和妻子的看病之需,年,父亲去世,当时村中大部分人都已建起新房,我也为了早日能建起新房继续做买卖拼命挣钱,三更天骑自行车,载上一百多斤芝麻,带上干粮,去介休万安村换成香油,从义棠到静升、灵石、玉成,再过韩信岭到仁义、西许,或者霍县上、下乐平一带去换油(因为较近的地方行情低,赚钱少),直到天黑,再载上百十斤所换芝麻,从南关、富家滩公路回村。当时从灵石到两渡还是土路,极其难行,何况再载上百十余斤东西,每次回家总是深夜一两点钟,休息一两小时,便开始第二个周期,再次出发,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对于体弱多病的我,每天翻越韩信岭真是够呛,实在支持不住时,才肯休息一半天。
有一件事,令我终生难忘。一次,因地生路不熟误入富家滩西深山,原以为有路就有村,结果所走之路为开山取石之道,越走越无路,完全迷失方向,也不知走到何处。天已黑,又无路,根本无法行走,只好把东西卸下来,沿着山坡扛一段自行车,再扛一段油桶和其它东西,在灌木丛中,山崖石下,来回转运。天终于黑的无法行走,深山老林,虫叫鸟鸣,头发胀,心发慌,身发抖,天又冷,肚又饿,地又生。万般无奈之下,赶快找柴,最大的威胁就是饥饿、寒冷、野兽,一夜不敢合眼,找柴加火,生怕无火冻死或被野兽吃掉。
十月的天,夜长的实在难熬,好不容易盼到破晓,腹中空空,筋疲力尽,头昏目眩,浑身发抖,还得扛自行车和货物,费尽丝丝微力,历时四五小时,谢天谢地,总算活着找到一个叫董家岭的村子(在道美西山上),度过了一次人为的生死难关,至今想起当时情景,仍毛骨悚然,浑身发抖。
在这拿衰弱的生命交换之下,经济上总算稍有缓解。然而老天就是专与人作对,父亲病重身亡,妻子不但旧病未愈不能生育,新病接连二三逼人甚急,从年到年的16年中,看病住院次数已记不清,三次手术(腰椎结核、皮下脂肪瘤、卵巢子宫全部切除)就花费两万元之多,搞的我实在是精疲力竭。从年,收养侄儿为子,我开始起五更、睡半夜,从事做豆腐生意达二十年。年收养一弃婴为女,年开始续修景氏族谱;年儿子中专毕业安排工作,年加入灵石文史研究会,利用业余时间,开始收集灵石历代残存碑文,附带收集灵石文物、地名等方面的历史资料,为编辑《灵石碑碣》、《灵石地名》等书,做资料的基础准备工作。
古语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五十年,在历史的长河中转眼即逝,在人生的征程中却占了重要地位。它可以给人以事业辉煌,可以给人以追悔莫及,可以给人以幸福,可以给人以苦难。然而我的这50年,它给我的东西太多了,它给了我知识,使知识产生了力量;它给了我理想,使理想产生了希望;它给了我信念,使信念产生了坚强,它使我成为困难与痛苦难以战胜的人。同时,它也给了我身体的衰弱残疾,致我病魔缠身百般痛苦;给了我政治的打击迫害,致我求学无门苦度乡里;给了我家庭的悲惨遭遇,致我痛失双亲遗恨终生,失去的东西也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要感谢这“50年”,特别要感谢“三年困难”,感谢“十年浩劫”,是它们使我养成不抽烟、不喝酒、不睹博、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不会邪门歪道、不会浪费时间、不肯枉花一分一文的、难以更改的生活习惯。正是这些习惯,使我在改革开放中,改变了环境、改变了命运、改变了家庭、改变了生活。使我从艰难困苦走向幸福美满;从讨吃要饭走向富裕兴旺;从政治监狱走向自由天地。自年加入灵石文史研究会后,先后又加入《灵石文史丛书》编委会、灵石作家协会、《灵石史志丛书》编委会、灵石介子推研究会、灵石收藏家协会等组织。年受聘于灵石史志办公室编辑,负责单位主要业务工作。到年底,除圆满完成省、市、县历年各种资料的撰写任务与单位日常业务外,利用业余时间在文史方面,收集整理灵石近年的碑碣余通(块)、80余万字,拍摄历史图片余帧;撰写大量灵石文史学术论文,在省、市、县报刊杂志发表百余篇,为宣传灵石文化、提升灵石知名度起到一定作用;参与编撰《夏门梁氏古堡》、《历史人物与灵石地名》、《中共灵石历史纪事》、《介子吟》等多部灵石文史丛书、编辑《灵石史志通讯》杂志24期,为多方位挖掘灵石人文资源、扩大文化交流做出一定努力;帮助编撰《王家大院志》、《灵石水务志》、《灵石电力志》、《旌介村志》等多部部门专志与村志,主编了《日军侵灵暴行实录》、何、梁、樊、景、张诸家《族谱》多部地情资料专辑,著有《灵石文史杂谈》、《介子推与灵石》、《历程》等书;为灵石文化艺术中心、王家大院、夏门古堡、介庙、红崖沟、石膏山等单位开发、布展,搜集、整理、撰写了大量文字资料。在学术方面,考证出“大禹治水始于灵石,重点工程在夏门”,获晋中市社会科学研究成果奖;考证出“介子推是灵石县旌介村人”,获晋中市文化品牌论丛奖;考证出“寒食习俗源于灵石介林,‘寒食’二字为‘寒石’二字演变”,得到众多专家学者认可;考证出灵石为改永安县而置,建县已余年,成果已应用于灵石文化艺术中心、人民画报等场所与媒体。年,获山西省地方志办公室《年鉴》编辑先进个人,目前正全力投入《灵石县志》续修本的撰写,将继续为地方文史工作而努力做出应有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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