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论

格非废名的意义

发布时间:2022/5/30 11:04:41   点击数:

冯文炳(—)字蕴促,笔名废名,黄梅镇人,著名文学家、教授。冯文炳幼时在家乡私塾读书,年考入湖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后到武昌当小学教员。年考入北京大学预科,并开始文学创作,年留校任国文系讲师。抗日战争爆发后,废名先生回到家乡,年秋,在县立第二高等小学任教,年春到黄梅县立初级中学任教。抗战胜利后,任北大副教授。年调任东北人民大学(今吉林大学)教授、中文系主任,当选为吉林省作协副主席、吉林省政协常委。年9月,病逝于长春。

格非:废名的意义

一九六七年九月四日,废名的遗体被搁置在一辆平板车上,悄悄地离开了吉林大学的校区,送往殡仪馆火化。当时,长春的大街上枪声不断,“文攻武卫”激战正酣。他的死亡日期,直到一九八二年才被推算出来。他的死没有惊动任何人。没有任何形式的告别仪式,没有讣闻。他是如何度过生命的最后岁月的,现在亦无人知晓。只是听说,在他的弥留之际,他住宅的后房被红卫兵的土制炸弹掀去了一角。他晚年的著述、笔记和讲义,包括多年积存的图书资料大多亡佚,据说,他死前对刚刚开始的文化大革命百思不得其解,为看不到它的最终结局心有不甘。

废名的一生是寂寞的,他的履历平淡无奇。其文学辞海除了曾与冯至合办过一本杂志(《骆驼草》年)之外,基本上以教书为业。杂志既没有什么影响(创办后不到一年即告停刊),其教师生涯也不见得如何成功。他在北大所开设的“李义山诗妇女观”一课终因只有三人选修而被迫停开。据他的学生回忆说,废名也许根本不适合做一名大学教师,他在讲台上常常自问自答,旁若无人,令听者每每不知所云。废名性格内向,不喜与人交接,心悦佛老,时有厌世倾向。

与他过往密切的人,除了俞平伯、熊十力、徐祖正、鹤西等老友之外,就要算是周作人了。早在一九二二年,废名还在武昌第一师范学校读书时,即开始与周作人通信。同年考入北大之后,更是在各方面受到周作人的照拂与提携。他的几乎每一本小说集与评论集都由周作人作序,两人的关系可见一斑。周作人亦公开将废名视为自己的得意门生之一,不仅为他列阅读书目(如李义山诗,《堂·诃德》等),而且一度还将废名接入家中居住。废名对周作人的学问文章亦似乎十分欣赏,赠联所谓“微言欣其知之为诲,道心恻于人不胜天。”曾让周氏大为感怀,认为“废名的赞美虽是过量,但他实在是知道我的意思之一人”,如果废名与周作人的这段交往作为公认的事实,尚无“出格”之处,那么周氏落水当了汉奸之后,废名与周作人的交往则容易引起人们的不解与反感。当废名获悉周作人在北京做了汉奸之后,仍以“君子居之,何陋之有?”送之,并百般为他开脱,简直令人费解(司马长风曾说,对于周氏的沉沦,废名极感痛苦,似乎很难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年,他从故乡返京的途中,还专程前往南京老家虎桥监狱探望。建国后,原先与周氏过从甚密的人忙于脱自己犹恐不及,而废名却仍然与他保持往来。在周作人一家难以维持生计时,他还往周家送米送煤。直到现在,周氏的后人谈起此事仍不免动容。年废名因院系调整离开北大远赴吉林,他与周作人的执迷不悟,既有传统的投挑送李、知恩图报的思想在作怪,亦有悲天悯人的佛教影响,当然与他性格中的天真与固执、甚至是狷狂密不可分。

废名的性格虽然内向、孤僻,但决不软弱。沈从文有一个观点,认为废名的趣味只不过是周作人的趣味而已,两个人在写作上用的是“同样的眼,同样的心。”这实际上是对废名的误解。废名与周作人尽管有师生之谊,两人在文学观点上或许也有相近之处,但若说废名只会跟在周氏身后亦步亦趋,却也不太符合事实。废名骨子里有一种孤傲的自信,对周作人未必会言听计从,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周作人对废名由儒入佛,渐入玄道不赞一辞,殊感可惜,而废名对周氏的反应亦“大为失望”,依旧我行我素。废名平常对同乡熊十力的道德文章深为服膺,常常与之坐而论道,偶遇意见不合,竟至互相扭打。后来他还专门写了一本《阿赖识论》,对熊十力的《新唯识论》加以批驳。

无论是品评人物,议论时事,探讨学术,废名所依据的往往是他口中念念不忘、多少带有一点神秘色彩的所谓“道”,而不在乎人物的身份、时常流俗与学术成规,常常出语惊人。比如他对韩愈、王安石的文章深恶痛绝,认为将《送董邵南序》、《读孟君传》选入教材简直是误人子弟,他对胡适在新文化运动中的贡献怀有敬意,但对胡适的“扬元、白抑温、李”的白话诗论则不以为然,并撰文批评;他对鲁迅的《呐喊》击节赞赏,读之如饥似渴,而对《彷徨》则没有多少好感,对鲁迅某些小说中“做题目”的倾向颇多微词,但对他的散文,尤其是《野草》,则深为叹服。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废名所发出的声音尽管微弱,所留下的痕迹淡而又淡,但仍不失为一个具有独立精神人格的作家和学者。朱光潜先生说他虽少“入世”意态,却不倚门户,淡泊自守,虽一度为“语丝”中人,却与社团冲突甚多的文坛瓜葛最少;卞之琳说他从不真切时媚俗,哗众取宠,从不知投机为何物,应当都是十分中肯的评价。

废名虽自称为哲学家,但在相当长的几乎没有阐述过他的哲学思想、文化观念。社会的重大政治、现实矛盾在其作品中亦少露面。除了诗歌与小说之外,他虽然也写过一些随笔,但大多局限在诗论、文论及修辞学的范围之内。直到《莫须有先生坐飞机以后》问世,我们才能大致了解到废名对于时事与传统、中西文化、五四新文化运动等重大问题的看法。这些看法往往是源于作者对生活中具体现象的观察,近乎即兴的随想和杂感,很难构成一个逻辑严密的系统。

如果说,废名的诗歌与小说由于修辞文体的复杂多变,别出心裁,长期以来一直为一般读者甚至学术界所冷落、忽略,那么他的思想、文化、价值观念则更少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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