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论

名士风范的余论之扬雄与陶渊明

发布时间:2023/12/28 14:24:33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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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雄在人生行事上之简易佚荡,在性情好尚上之一往情深,在人生哲学上之明哲保身,在处世观念下之侯时而动,在人生理想下之安贫乐道,其明显的共同特征,就是对个体自我生命和情感的珍爱与重视。

其为人之简易佚荡,是对个体自由生命状态的呈显;其性情上之一往情深,是对个体自我生命真实情感之自由流露。无论是简易佚荡,还是一往情深,皆是人的感性生命的呈现,与汉儒拘文牵俗、动如节度之人生状态不同,而与六朝名士风范确有诸多相似之处。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六朝名士风范始于扬雄。

扬雄

扬雄尚智(详后),体现在人生哲学、处世观念和人生理想上,就是明哲保身,侯时而动,安贫乐道。学者以为,扬雄之尚智,与先秦儒家基于群体意识而产生的以知人为主要内容的尚智不同,扬雄之尚智服务于自身,主要落实在自我感性层面,以保全生命为价值底线,体现出对生命的珍爱;并在重生、爱生之基础上,对自我人格尊严的重视。

所以,无论是作符命,还是投阁,都体现了扬雄对自我的全方位保护。作符命,是在生命层面对自我的保护;投阁之举,是在人格层面对自我的珍视。因此,他对屈原“如玉如莹”之个体人格高度赞赏,但对其“自沉”却不以为然,以为是不智的行为。对于吕不韦“以国易宗”而“身死宗放”之行为,亦认为是不智之举。对于刺客要离等人为了所谓的“义”而不惜伤害自己或者亲人的生命,亦持批评态度。对于季布之“忍”,亦不以为然,以为“能者为之,明哲不为也”。对于晃错之画策削弱诸侯而最终被斩于东市之结局,直接以“愚”目之。

扬雄简易佚荡、一往情深之人生行事和明哲保身、安贫乐道之人生理念,亦如上述。其与六朝名士新风尚之关系,是显而易见的。陶渊明作为六朝名士风范之显著代表,其与扬雄之间的渊源影响关系,已引起学者的注意。如吴国富“五柳先生”及“无弦琴”的守穷守默—从《扬雄看陶渊明的关系,陶渊明与扬雄之关系发微—以饮酒其五为中心》等文,有一定的讨论。但其中尚有未发之覆,现略述二文之观点并加以引申说明,以期以陶渊明为例,说明扬雄与六朝名士新风尚之关系。

陶渊明

范子烨文以陶渊明《饮酒》(其五)为中心,讨论陶渊明与扬雄之关系,以为其诗乃陶渊明以扬雄自况。诗中“问君何能尔”之“君一”,非学者通常以为的自称,乃是指扬雄。“结庐在人境”之“结庐”,典出扬雄《解嘲》中“结以倚庐”句。“心远地自偏”之“心远”,语出桓谭《新论·正经篇》评论子云时所说的“老子其心玄远而与道合”句,即扬雄“用心于内,不求于外”的“心远”之意。们结庐在人境’乃是陶渊明借扬子以自况:扬子生活在长安闹市之中,陶公生活在庐山田野之中,二者出处不同,行迹有别,但同样都具有超尘脱俗的思想意识和人生情调,这就是陶公所说的‘玄远’。”

陶渊明于扬雄之推崇,还见于《饮酒》(其十八)“子云性嗜酒”一篇,此篇“盖托子云以自况”,“充分表现了渊明对扬雄人格精神的认同、解悟和赞佩”。扬雄于陶渊明之影响,还体现在陶诗多融铸《法言》、《太玄》之成语而入诗,还表现在用扬雄的儿子扬乌与自己的儿子陶咚作比较上。

其一,简易佚荡,超然物外。扬雄为人之简易佚荡,亦如前述。其不为名所累,不为利所牵,“用心于内,不求于外”,其超然物外之情怀,前己论及。陶渊明之“不慕荣利”,超越生死,淡然处世,体会最深且切者,而其论酒所撰之《饮酒》组诗中,竟然有两篇以扬雄为题材(其五“结庐在人境”、其十八“子云性嗜酒”)。

其二,扬雄在中国文化史上实有标志性的意义,故学者言文士之贫,诗人以贫典入诗,皆多涉及扬雄,以知识之探求为人生之快乐,故虽置身于名利之场,却能逍遥于名利得失之外,有“隐逸诗人之宗”称号的陶渊明,作为当时著名的“巡阳三隐”之一的陶渊明,其于隐道的感悟与体会,与扬雄当有明显的渊源关系。渊明亦“乐贫”之隐士,故其于“环堵萧然,不蔽风日

短褐穿结,革瓢屡空”之际,亦依然能保持其“晏如”之心境。其《感士不遇赋》说:“望轩唐而永叹,甘贫贱而辞荣。”亦非虚张声势之言。其贫困之状态,他在《怨诗楚调示庞主簿邓治中》说:“夏日长抱饥,寒夜无被眠。造夕思鸡鸣,及晨愿鸟迁。”其《咏贫士》七首,钟嵘《诗品序》特加表彰,渊明“咏贫”之诗与扬雄“逐贫”之文,可谓异代同调,古今辉映。

其三,寂寞清静,知音难觅。扬雄和陶渊明皆可谓逆潮流而动之“异端”人物,故而在时代风尚之比照下,其寂寞亦就在所不免。而在寂寞中能以清静之情怀以坚持,在于他们身上皆有一种“守默”之精神。其实,“守默”并非本质上的追求,知音难觅才是根本的原因。孤独意识是子云和渊明心灵深处的最强音。如前所述,在中国文化史上,扬雄基本上是一个文人孤独的标志性符号,后此可堪比肩者,则当推陶渊明。

为求孤独心灵之拯救,觅求知一音是惟一之途径。故二人于知音之寻觅与因寻知音而不得的苦闷,实有一线相连之处。前举吴文考察陶渊明“无弦琴”之来历,即为一显例。吴文认为陶渊明“无弦琴”来源于扬雄“弦者放于无声”句。《晋书·阮逸传》亦载渊明语云:“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下声。”扬雄著《太玄》,孔子作《春秋》,几君子之前睹也。

老聘有遗言,贵知我者希,此非其操与!吴氏以为,“绝弦”即“破琴”。此说可信,渊明与子云相通之处,于此可见一斑。尤需注意者,扬雄以“绝弦破琴”之典实表达的是知音难觅之本意,而渊明之弹“无弦琴”,亦正是传达此意。

所以,陶渊明与扬雄,在各自所处之时代,因卓尔不群而成为“另类”,彰显“异端”,故不免寂寞。相距四百年却能遥相呼应,异代知音演绎出一场跨越古今的心灵对话。

在中国文学史上,独之于扬雄,贫之于扬雄,酒之于扬雄,皆有标志性意义。故在古典诗词里有关扬雄之典事中,多侧重于指向其独、贫、酒等方面。是咏其独与酒。王士彤《九日饮酒会趣堂……承诸友》是咏其贫与酒。可以说,陶渊明与扬雄之间的契合之处,就在于独、贫与酒。

基于扬雄与渊明精神情操之相通相近,故历代诗人多有将二人并举者,如胡宰《喜西岗桥成并书邦美东西桥记后》云:“躬耕会有年谷丰,笑咏五柳卑扬雄。”

元好问《别董德卿》云:“扬雄词赋今谁识,陶令田园先已荒。”或将“扬子居”与“南山”、“靖节庐”并举,如卢照邻《长安古意》云:“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

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据。”“扬子居”与“南山”并举,“南山”意象,当与陶渊明诗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有关。

学者认为,在古典诗词中,“扬子居”,或称“扬雄宅”、“子云宅”,是一个蕴含着清贫自足、孤高自守等内涵的文学意象。故与“靖节庐”意象的内涵相近,因而亦常常得以并举,此种“风流”特征,归纳起来有颖悟、旷达、率真三项内容。

结语

袁氏认为,无论是冯友兰归纳的“风流”的四个条件,还是他自己总结的“风流”的三项特征,陶渊明皆是兼而有之。其实,下述四个条件和三项特征,扬雄亦是基本具备。扬雄尚智,故有“洞见”,当然“颖悟”。扬雄企慕“玄远”,故有“玄心”。

扬雄超越名利得失,不汲汲于富贵与贫贱,故而“旷达”。扬雄为人一往情深,故呈“率真”而有“深情”。扬雄品鉴人物,好文重艺,故有“妙赏”。故扬雄实可视为六朝风流之启导者。作为六朝风流之代表人物的陶渊明,对扬雄的追慕与钦佩,其原因亦正在于此。

或如冯友兰《论风流》所说,“在东晋名士中渊明的境界最高”,其《饮酒》(其五)“结庐在人境”,“表示最高底玄心,亦表现最大底的风流”。而此诗之本事,如前所述,据范子烨考察,正是陶渊明借扬雄自况之诗。其间的因缘,并非巧合,正足以说明扬雄与六朝风流之间的渊源影响关系,扬雄与陶渊明之间的知音相赏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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