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人生论 >> 人生论版本 >> 我的哲学史研究计划和人生计划
我已经计划在35岁之前,争取对中西方哲学进行一系统的研究。这个想法看似有些疯狂,毕竟随着学术研究的分化,任何人想要以一己之力进行一大文明哲学源流的研究,都有些不自量力,更何况在短短的十多年间。
对很多学者来说,一生能在某位哲学家或某种哲学的研究领域有所建树,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因此,我并不打算成为哲学史的专家,更不奢望在诸哲学思想的研究中均有所建树,成为哲学领域的通才。我所冀望的,乃是沉心于各个人类文明之精粹,从中寻摸出人类精神发育的基本趋向,为我下一阶段的思索的展开,奠定一坚实的基础。随着思索的深入,我越来越觉得这种对最基本的经典和最基础的历史的学习、思考,对我此后的思考,乃是必不可少的修养。这是我在展开下一阶段的计划所必须途经的路程。
精神的历程从来没有捷径,我必须脚踏实地的一步步攀爬那一座座人类精神的时代峰巅。这个想法其实几年前就已经有了。坦白来说,考研已经浪费了我太多的时间,枯燥的备考和应试完全压抑了我的思考和热情。今年考过后,无论成败,备考将成为我生命中次一等的事情。而第一件要事,就是专心读书、研究学问。
昨晚整理了一下中哲史的必读书目,大约一百二十本,除去一些不甚重要的作品和人物,必读书大概一百本左右。幸运的是,这些书我基本上都有。而西哲史的必读书目尚未全部统计,似乎还要多一些,同样幸运的是,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康德、黑格尔等人的著作基本上都已齐备,而其他重要哲学家的核心著作也在藏书之列。这就为我的阅读和研究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总而观之,大概近百位中西方哲学家和两百多部著作需要精细的阅读和研究。
放在自由阅读的大学时光,两百多本书可能只是我一年左右的阅读量。但是,对经典的阅读绝对不同于消闲的博览。这两百多本书,随便一本都可以做一份博士论文,对任何一位哲学家的专门研究,都可以获得教授头衔。对其中四五本著作或三两位哲学家思想的娴熟掌握,都会令人获益无穷。然而,蠹书非我所愿,我只想亲身去看看,走过这条艰难的人类精神之路,等我满身疲惫归来,我才配的上真正的精神上的“成熟”,我才有资格向世界说:“既往的路我全部走过,以后的路,我要自己走了。”只有这样,当我像世界宣布我的思考的、我的思想的时候,才不至于显得狂妄和轻浮。
我是一个狂妄而轻浮的人,我深知狂妄和轻浮的害处,当我从人类精神的起源,从爱琴海边,从黄河畔出发,经过艰苦的航行而到达现代的港湾,我将成熟。那时,我将以一个水手的身份向世人诉说精神的大洋漫天风卷的狂风骤雨,而非一个幻想家或旁观者。更何况,任何出色的船长,必先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水手。
硬件的准备,除了手边随时可供取阅的纸质著作,大概只需要一台可长期待机的耐用电脑和一支质量过硬、性能卓越的扫描笔——以便随时摘录原文,供电子文档录入和编辑。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最艰难的,还是学习和研究方法的问题。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才觉得有必要专门来写一篇文章,明确我的学习和研究方法。
长久以来,我一直为进行哲学学术研究的具体操作而困扰。我没有导师,周围似乎也没有精通这方面知识的朋友。我有限的大学经历也告诉我,大学里通行的“为论文而论文”的牵强附会、胡编乱凑式的“研究”方式,也是行不通的。
幸而,对这个问题的解决,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哲学学术研究大概有两种类型,这两种类型在东西方各自学术的发展史上都表现的极为明显,以中国学术的发展为例,即以考据训诂为特征的“汉学”方式和以阐发新见为特征的“宋学”方式。在西方学术,即具有典型中世纪风格的注疏学研究方式和具有典型古希腊风格的开创性的另立新说。著书立说、阐发新意当然是极具魅力的活动,然而,缺乏基础训练和学术修养的另立新说,终不免流为重蹈覆辙或胡言乱语。
任何天才的光辉在时代的夜空中闪耀的背后,都隐藏一段勤奋而艰辛的求索。而一味的信而好古,虽无过,亦无功,同样不是我想要的。
思索至此,我的学术研究的道路逐渐廓清:先深入研究文本,奠定“汉学”的功底,在准确把握文本的基础上,尝试着发衍思想的义理,进而贯通各个思想峰巅之间的脉络,达成对思想发展的内在机理的统一理解,取得“宋学”上的造诣。这大概就是我在哲学史研究上的全部野心了。
新思想的阐发需要酝酿和天才,酝酿交给时间,天才交给上帝,这都不是我所能左右的。我所能左右的,是尽可能获得经典著作的权威、准确的译本,尽可能搜罗权威的二手参考资料,尽可能仔细研读文本,尽可能保证理解的准确性。剩下的,交给时间和天才。
为了保持对不同时代哲学家的思想的原貌的理解,在研读哲学家的著作之前,必须研读至少一部所涉时代进行全面研究的权威历史著作,对该时代的时代背景、哲学家所生存的社会的风土人情、政治文化等社会风貌有一基本的了解。把对思想的理解代入时代当中,只有把哲学家准确的放在历史中,我们才能准确地理解其人及其思想在历史中的准确位置,对其价值、意义进行出合乎理性的认识和评价。
另,对哲学思想的创造者——哲学家本人的了解,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在研究哲学家之前,必须研读至少一部详述该哲学家生平的权威传记作品。一个人的生命历程和他的思想历程是分不开的。从哲学家的生命和生活的视角出发,不失为一把深入了解哲学家思想的万能钥匙。
最重要的,当属对哲学作品本身的研读,参阅其他学者的研究方法,每本著作至少要不间断的仔细研读三遍:第一遍,疏通文意,观其大略,摘录要点;第二遍,把握整体,抽象出其内在逻辑,并叙述为一简略周全的系统性文本。第三遍:观其长处,把捉其思想较前人思想的进步之处,察其薄弱,解剖其思想赖以存在的基础和内在缺憾,正是此种缺憾将造成后续思想的发展。若是哲学家的思想并非集中于一部作品,而是几部作品,则在精读各本的基础上,还要进行一“全集”式的通观,为各个哲学家的全部思想,写成一“学案”或“概要”。疏浚其源流,明晓其变化,才算是形成对哲学文本大概的掌握。当然,任何一部经典性文本,内部自然充满各种盘根错节的细节性问题。然而这些问题已经超出我的精力之外,也超出了我的关心。应当把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交给真正的专家,交给要以对这些细枝末节的详尽研究为论题,取得教授头衔或硕士或博士学位的广大学者、学子们。
学研究术进入近代,已经不是个人的行为了。任何人想要对学术对象有更深入的、开创性的研究,必须仰赖前人的成果,参与到学术协作当中。因此,对任何经典文本的研读,都离不开权威的二手资料的辅助,离不开专家尽心竭力的“雕虫”。很多优秀的二手著作,乃是该领域专家毕生倾注心血研究某一部或某几部经典著作的成果。作为一个后来人,仔细研读这类二手著作,等同于间接占有了其他学者毕生的功力,乃是后来者何其幸事!因此,要充分理解经典文本,必须充分吸收其他学者的研究经验和研究成果,吸收其他学者的意见和建议,这样才能做出至少不落后于时代水平的学术,并为后续超越这些权威的研究著作提供了可能。因此,在研读一哲学家的作品的同时,必须辅以该领域专家的权威著作,且尽可能的读到全部权威著作。对二手研究资料极为庞杂的思想领域,如亚里士多德哲学、康德哲学或阳明心学等,则择其中几部权威精要的二手著作即可。二手著作乃是研读原著的补充,不可贪多,亦不必被充斥其间的各种争论所左右,若有研究分歧,考据原文依理进行解决,未能解决的争论,则持保留意见,让最尖锐的问题充分暴露,以俟后来人的进一步研究。
学习和研究只有形成可供人阅读文本才有价值,正如只有丰硕的收获才会使辛勤的耕耘避免沦落为蠢干,任何自得其乐而无所产出的行为都只是娱乐。学习和研究有所产出,才是此类行为的目的之所在。并且,记忆总是有限的,思虑如翱翔之鸟,划过天空后往往无迹可寻。因此需要适时的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诉诸笔端,以供后续的修正和审查。因此,在读书、研究过程中,撰写读书笔记是必不可少的。读书笔记至少要包括两个部分:
文献资料和对文献资料的注释、理解、问题、补充或其他想法。
摘录文献资料是极有价值的工作。任何一本作品都有平淡无奇处和无关紧要处,摘录乃是对文献精要的拣择,这一看似平常的行为中包含着对文章的深刻理解、对内容重要性的判断和对文献内在问题的注意。另外,在阅读过程中经常摘录有价值的文献,对后续作某领域的重要文献资料汇编或充实学术写作的引文都非常有益,既能增进对重要内容的印象,又能节省大量时间。再不济,摘录本身乃是一种记录,对文献资料的摘录就是对自身学习历程的记录。
对所摘录的文献资料进行注释、理解、问题、补充或其他想法,这一过程乃是在阅读文献的基础上理解、消化、吸收的过程。人在阅读的时候从来不是一面无思无念的镜子,对所读有所思才是学习的正常状态,把此时此刻的思想及时的记录下来,就是一个在进行学术创造的过程。别致的思想往往生发于间或迸发又难于捕捉的灵光。另外,笔力何尝不是对脑力的一种补充。日常的所思所想乃是对于学术爆发所必要的积累。对难于理解的字句进行注释,对自己的理解加以标识,对内容的优劣进行品评,对内在的问题进行揭露。积习既久,自然积累出学术的功力。我常常羡慕那些大注疏家,也常常为大学问家在其作品中的旁征博引和妙趣横生所折服,而当我探问他们原因何在的时候,答案总是及其的相似:积累!
读书笔记是第一阶段的文本,对应于对经典著作的第一遍阅读。
第二、三遍阅读经典著作的成果,乃是撰写著作的概要或哲学家全部思想的概要。能够独立撰写概要乃是基本把握经典内容,对哲学思想形成整体把握的体现。流畅的书写作品概要的过程,就是流畅的复述哲学家基本思想结构的过程。概要的撰写不只是对哲学思想的平铺直叙,而是对哲学思想的专门审查。完整的概要包括对哲学逻辑系统的介绍,该哲学的长处、短处,已解决重大问题及其解决方式,未解决重大问题及其可能的解决方式等。并就重要概念、关键的逻辑节点、基本结论以及内在精神进行系统的消化和吸收,达到“视之若肺肝然”的境地。从而便于后续如臂指使的加以利用、引证或批判。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乃是依新的价值系统对该哲学进行历史意义和历史价值的认证,即对该哲学进行历史性评价。我同意黑格尔的观点,哲学是一项历史性的工作,哲学是一个历史的过程,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人类文明史、人类精神史上独一无二的丰碑。而历史性评价,就是要澄清某哲学在整体的历史中的位置,也只有把哲学放在历史的序列中,我们才能对哲学本身进行更深入的理解。而之所以说这项工作是如此艰难,乃是因为任何价值判断本身就隐含着一种哲学。对哲学进行历史评价的行为,表面上看似是一种哲学对其他哲学形成了霸权,然而,从根本上讲,这种霸权是不成立的。这就像是给“儿童、中年人、青年人和老年人”排一个人生的序列,这四个人生阶段中谁最有资格做主?毫无疑问,是“老年人”,因为老年人熟稔人生的完整历程。所以,如果以最新近的哲学对既往之哲学进行历史性的评价,其实是在合适不过的事情,因为哲学从它的诞生、发育和成熟,都是为了新近哲学的产生。也只有以最新近的哲学出发,才能给历史上诸哲学以最公正的对待。然而,何是“最新近的哲学”?这是一个极为严肃的问题,对文明的发展关切极深。我虽然心里有一个“最新近的哲学”的范本——以《物演通论》为文本基础的“物演哲学”,但是我对这一哲学的理解较浅。因为如果缺乏对既往全部哲学史的理解,那么很难说彻底理解了“物演哲学”。这也是我决定要花极大的精力,在充分吸收东西方哲学思想的基础上,为《物演通论》做注的原因。
认真阅读文本,在把握文本基本内容的基础上深入了解内在思想结构,对一哲学思想进行充分把握和理解后明确其历史位置及历史价值,当上述三个过程全部完成后,我也就基本上完成了哲学史的研究工作。而在这一过程中所积累的文本材料,如文献摘录、研究笔记、思想概要和历史评价,已经足够我完成一部新的西方哲学通史和中国哲学通史。这是一个宏大的工程,然而当我放弃成为一个“专家”后,这种一人独修“通史”的工作,又似乎并非不能完成。我不能保证我的成果质量上乘,因为说到底,它只是我此次人生精神冒险过程中积累下来的,只是稍加整理的“航海日志”而已。而且这次旅程在准备上是那么仓促,时间上是那么短暂。
然而,我确信的是,与我而言,这次必要的航行会极大地提高我的哲学素养和思维水准,乃是欲工后事必所先善之良器。这种行为不仅于我是必要的,对任何一个想要在人类精神王国中驰骋的学人,都是十分必要的。不经此事,不能成学,若言成学,骗子无疑。
尽管我愿意付出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读书、思考,可是,我的本意并非是要当一名学者。我是想当一名实干家。我的全部抱负不仅局限于理解人类的痛苦,而在于为解决人类的痛苦寻求一条出路——缺乏这个明确的目的,一切知识都不值得尊重。正是这个对人之痛苦的关怀,才让有用的学问同消闲的娱乐区别开来。学问,是有用的。任何学问,都是有用的。至于怎么用,什么时候用,以何种方式用,那是实干家的事情。而一个真正的实干家,其所要成就的事业,必须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学问做辅弼。
我有几件案头上的事是必须要做的,特列如下:
重修“中国哲学史”和“西方哲学史”。我的这个念头起源于我要亲自去哲学的历史长河中亲自游览一番的想法和官修哲学史的失望。中国哲学史领域几乎没有一套合格的哲学通史。即使像冯友兰的五卷本《新编中国哲学史》,也像是一个被阉割的太监,像处处都是老鼠屎的一锅白米饭。更重要的是,读了那么多中国哲学史的史书,我觉得中华思想的内在真精神,尚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掘。同时,我对中国哲学的整体思维水平和基本思想内容的评价,也和主流学界有所不同。我不擅考据训诂,幸而前辈们在中国哲学史料的整理、考据和训诂上,已经做了大量的可信赖的准备工作。在此基础上,我有信心回馈中国学界一部资料翔实,观点新颖,立论充分的作品。至于西方哲学史,重修的必要全在于“新近哲学”的出现。至今还没有一部真正依新近哲学进行研究整理的西方哲学史著作。官修学术版《西方哲学史》(全八卷)质量虽然不错,但是总归是协作完成,缺乏对内在机理统一性的梳理,且为国家立项项目,难免有一定的瑕疵,在历史叙事和历史评价上也有一些可供指摘的问题。另外,欲将西方哲学彻底引入中国,让理性精神和自由民主之价值深入人心,我们总需要一部反应西方精神原貌的可信赖的读物。
《权利的演绎》,该书原拟定为《权利的自然演绎》,本书开始试图从生物自然状态出发,为人的基本法和人的基本法权进行论证,因此又这一部分将之称为“先天权利演绎”,以与后来延伸的论证人类文明社会结构从不平等之君主制到趋向平等之民主制的“后天权利演绎”相区别。后来,我发现对这种“先天权利”和“后天权利”的区别是无必要的,因此弃去,直接称之为《权利的演绎》。我构思此书的目的,乃是要为人类社会从原始状态发展到高度文明的社会集团化状态过程中,人的权利是如何成文化,人的价值是如何平等化的。为人的自然生活权利(不成文法权,私生活领域)和人的社会公共权利(成文法权,公共领域)梳理出一贯的逻辑脉络,并试图在此过程中廓清人类社会的道德、法律问题,给社会公平、正义等关系人类群团存续的重要问题以坚实的回答。我所遵循的一个基本信念是:人是自然的产物,人类社会、人类文明等等“人造物”从根本上讲同样是自然之造物。因此,循着自然发展的脉络,必然可以给“人的权利”这一庄严议题以清晰的解答。并且,在此基础上可以重新整理中国社会伦理、道德和法律秩序,一改当前社会秩序和公共价值领域的混乱状态,为新秩序的确立奠定坚实的理论根基。这是一部类似于卢梭的《社会契约论》的作品。
为《物演通论》做注。《物演通论》很可能是中国近现代以来最伟大的思想著作,能撰成《〈物演通论〉注》,襄助读者深入理解这部伟大的作品,乃是我的愿望。
撰写《新马克思主义》。我预感我未来一些时间会花在“马克思主义”的身上,研究他,做出一些成绩,成为这方面的权威,然后向当权者拿出我的这本“改良版的马克思主义”作品。从小我就明白,我们尽可以讨厌政治,却永远离不开政治。我们的政治面临很多问题,而其中最严峻的问题就是意识形态的根本问题。我会尽我的努力,用“革新”的方式消解由意识形态内在缺陷所造成的中国社会的创痛。这大概也算是“曲线救国”吧。并且,中国要真正伟大,真正复兴,有些问题必须解决,有些阻碍必须扫除。我明白,执政者也必须明白。
为未来教育计划拟定一份纲领性的草案。姑且称这个文本为《未来教育基本构想》吧。它或许会成为我写作历时最久的作品。因为我从高中开始就已经从事它的筹备了,并且已经有了几万字的积累,虽然这个进程一度中断,并可能未来也是步履维艰。这本书,既是一份建校草案,也是一份教育哲学作品,后者的成分更多些。教育问题从来不只是教育问题,而是极为重大的哲学问题——这也是使我下决心走上哲学道路的初衷。粗看教育问题是一个“教什么”、“如何教”的问题,背后却涉及人和人类文明的重大问题:什么是人的理想样态?什么是人类社会的理想样态?对人而言,对人类社会而言,哪些是必须的,哪些是不必要的?当我们在学数学、学自然科学的时候,我们在学的是什么?我们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孩子?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人?……诸如此类的问题,唯有哲学才能给出底气十足的回答。无怪乎世界上最伟大的哲学家总是身兼教育家之职。只有让哲学家做中国孩子的老师,中国人才有可能做世界的老师。中国伟大起来,不会征服世界,而是“中国教育世界”。
上述几件必须去做的案头工作,只有我从学海中历练回来,并联合同道中人的力量才有可能完成。我不懂法学,也不懂教育学,对政治的认识比较为浅薄。我需要良师益友,也需要同他人的协作。除了上述案头工作以外,我还有两件实事要做:
第一件事,为中国民间学术的发展开辟一块自由的乐土。我们通常所说的“西方学术界”,如果缺一个定语,不妨加上“民间”二字,“西方民间学术界”。在西方,学术从来与政府、官方关系不大。是故西方学术能在自由清新的空气中蓬勃发展。对学术来说,自由就是命根子。而在中国,是真正的“学在官府”。至于原因,你我心知肚明。然而,这绝不是长久之计。让学术、舆论、媒体回到自由的民间才是社会发展之大势。一个自信的国家,自有其自由的风度。而一切的暴政和军警,不过是帝国衰颓的表征。我希望中国会伟大起来,自信起来,并为之努力。中国学术的发展,乃至中国未来之进步,根本力量还是在民间。尽管现在中国民间学术力量极为衰微、鱼龙混杂且多是些鱼目混珠之辈也罢。我坚信,好的学问从来不取决于政治势力之支持与否,亦不取决于研究经费之多少,更不取决于待遇之优薄,而是取决于学者自身对学术之热情,对自由之探索,对生民之关切和所受教育之优良。决不能再让中国之“民”自娱自乐下去,而是要相互关怀起来,真真切切的关怀起来,以学术的方式,以舆论的方式,以积极参政和参与各项社会活动的方式。
第二件事,建立中国民间第一所独立自主的教育系统。即建立一套真正意义上独立自主,接受社会各界监督但绝不接受任何强力干涉的从幼儿园到大学的教育体系。我们需要给真正的天才提供能任其才华横溢的空间,而不是在官办教育的工厂里给他们打上“调皮捣蛋”、“不服管教”、“严重偏科”等等一系列标签然后扔出整个教育系统之外。天才从来都是躁动的,并且这种躁动在庸师那里往往以对抗的方式表现出来——如果我们翻开天才史,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或者在循规蹈矩的教育工厂里,用赞美的糖果诱使聪颖的孩童从小就向一套值得怀疑的标准屈服,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出落为一个优秀的庸人。为了给中国的孩子另一种可能,民间自主自办的教育系统的建立是绝对必要且十分迫切的。给孩子条新的出路,给人生一种更好的可能,还中国一个光辉的未来。一等的国家出自一等的国民,一等的国民出自一等的教育。中国是我们的,我们建设中国。
如上即是我现在想到的,我此生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我知道,我的这些想法在很多人——包括我的朋友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总而言之,我这两年是失败的,但是,在一些方面依然是成功的。
我是一个人,一个穷人,一个孤独的人,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和将死且必死之人。我生来受到很多“习以为常”的不公待遇,也吃过很多苦头。这些都是我面对过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我从来不指望他人的解决——我们能指望当权者吗?我们能指望他人的鹰犬和喉舌吗?不能!我们只能靠自己,我们不能指望真正有权势和力量的人忽然有一天良心发现,成为消除普遍痛苦的英雄。我们只能做自己的英雄,选择最艰难的方式——一劳永逸的方式,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我的全部。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闲言碎语和他人的看法,我以将死之人的态度面对生命,以高亢的激情面对生活。
为尽可能的消除人类的痛苦,就是我的全部使命和救赎。我死于此,亦生于此,我对此愈发深信不疑。
纪传杰赞赏和恰饭无关,只表示你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