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师

介

绍

佘碧平，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比利时鲁汶大学哲学博士。

主要研究领域为外国哲学，现象学和法国哲学，近期研究重点为欧洲思想史、笛卡尔以及保尔?利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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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佘老师，当前社会对于哲学的有用与无用仍然存在很多争议，而我们在进入哲院学习后也对此形成了一些了解，老师您在哲院执教多年，对这种现象又有怎样的回应呢？

答：我对此主要是从两个方面来理解的，即哲学是既有用、也无用的。

所谓“无用性”是指，哲学是对其他所有学科的一个基础性探究。古希腊时期只有一门学科，就是哲学，是智慧学，当时所有的学科都是被包含在哲学之中的。比如，在亚里士多德的学科分类中，哲学是包含所有学科体系的，有形而上学、物理学、天文学、气象学、动物学、植物学，还包括政治学、伦理学等。到了近代，从笛卡尔之后，其他具体学科渐渐从哲学中分离出去，这个时候，哲学实际上只包括形而上学、伦理学、政治哲学和逻辑学的一些学科。相对于自然科学研究与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哲学是基础性学科。在其他学科里面，政治哲学、社会哲学、法理学，自然科学中的数学哲学、物理哲学（如宇宙论）等，在学科分类中也是处于基础地位，离我们实际的研究发展比较远，远离我们的自然现实和社会现实，实用性上不太强。

“有用性”则是说，所有的学科研究发展实际上都离不开哲学。就现在的学科分类来看，美国欧洲走的比较前列，特别是美国，学科交融这方面做得是比较好的，哲学研究具有敏锐性（当然不是说只有做哲学研究的人才具有敏锐性，其他学科的人同样具有，只不过哲学在跨学科的研究这方面敏锐性更强）。比如，现在世界上最热的人工智能的研究，涉及到对人的意识现象的哲学探究，世界上走在人工智能研究前沿的科学家也想做关于人工智能的哲学研究。这首先要回答人的意识是什么，人工智能是否能够完全模拟人的意识，这都需要哲学给予回答。而从事转基因、干细胞等的研究涉及到伦理学的问题、道德哲学的问题。比如前段时间国内的基因编辑工作，其实它涉及到伦理的方面，这是哲学研究十分有用的方面，是对于哲学“无用论”的很好的反驳理由。

实际上，很多人认为哲学无用可能是因为与自身的人生规划相关，很多人的人生志向可能不在于哲学的学术研究。比如，我们有很多正在学习计算机的同学，也有可能不喜欢计算机专业，未来也有可能转行到法律行业，或者转来学习哲学，我们的学生也会转出去，这不是我们哲学系独有的现象，这是一个正常现象。可能很多同学在报考志愿的时候有很多的参考意见，比如来自家长或者老师。人生有很多的选择，完全可以跨专业读本硕博。在这个意义上也是对哲学有用无用之争的一个很好的反驳。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关于是否能够在所选择的领域内做出成就的问题。当然，我们复旦的同学也不太会面临找不到工作的问题，只不过是收入与预期是否相符的问题。哲学在就业行业中也是有很大优势的，像传媒、报社、公司企业等，都是需要我们哲学出身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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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那老师您最开始学习哲学的契机是什么呢？

答：我是在年考进华东师范大学。我来自一个只有十几万人的小县城，当时报考大学的时候多是父母和老师的意见。在高中时，我选择的是理科，当时的高考成绩也不是特别好，没能进入复旦。当然，华东师范大学也是很好的学校。当时的华东师范大学还没有哲学系，年我本科毕业的时候才成立哲学系。当时的哲学专业学习与我们现在有些不同，当时还是国家分配，现在的选择更加自由。我在年考入复旦读硕士之后，就没有国家分配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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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我们了解到老师除了为我们开设专业课程《笛卡尔哲学》之外，还面向全校开设通识教育课程《谈谈方法导读》，我们想了解老师为什么如此青睐笛卡尔？您觉得现阶段了解和研究笛卡尔能够帮助我们解决什么问题？

答：我开设通识教育课程有六年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正在从事笛卡尔的相关研究，翻译相关著作，发表相关论文，也还在等法国方面笛卡尔全集的编辑。这一方面的工作还是法国人做的比较完备。笛卡尔是十分重要的人物，是“近代哲学之父”，当然也不是说哲学史上他才是最重要的人物，像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奥古斯丁、托马斯·阿奎那、康德、黑格尔、洛克、霍布斯等等都是十分重要的人物。自己在这个比较重要的哲学家身上有一点研究，希望能够传递给同学们。

第二个方面，开设笛卡尔的相关课程是十分有必要的。近现代文明实际上是一个科学技术的文明，是从笛卡尔开始的。尽管现代对他有所批评，但是我们要了解其原汁原味的思想。面向全校的“《谈谈方法》导读”这门课程也是有必要的，我们现代的科学理性研究方法实际上就源自笛卡尔，笛卡尔在《谈谈方法》这本书里面关于如何使用理性探寻真理的方法论，构成了近现代所有学科的一种基本模式。在他看来，关于正确使用理性的方法有两个基本标准：一个是数学的研究方法，另一个就是实验的方法，没有实验的检验，不构成科学。当然具体的展开在其著作中也有展现。这对于全校所有学科的同学而言是有帮助的，因为不管是从事自然科学研究的，还是从事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工科商科研究的，都必须用理性的方式来进行研究。笛卡尔作为近代理性研究方法的开端人物，我们研究他是十分有必要的。《谈谈方法》这本书比较薄，只有六十几页，非常适合作为通识课程在一个学期内给同学们研读，我是通过学生的读书报告、课堂发言进行有针对性的讲授。现在，同学们要修读的课程比较多，一个学期六十几页书也不会有太大的负担。笛卡尔本身也是科学家、数学家，折光现象的发现者、解析几何的创始人，而且，现代意义上的生理学、心理学也是从他开始的，可以说它是现代科学的创始人之一。

六年以来，同学们也是十分喜欢这门课的。它对于他们了解科学史也是十分必要的，对他们来说，也是了解现代科学起源，了解科学家是如何做科学研究的途径。这门课最早是40人修读，后来扩展到80人，再到人。但是，因为人数多，老师分身乏术，部分同学们反映没有办法在讨论的时候得到老师专业性的指导，又调整为80人。我准备在下个学期开始在授课方式上做一些调整，可能会随机选取一些同学做报告，针对性地给出指导，其他同学也需要提交读书报告，通过读书报告了解同学们的学习境况，针对性地给出意见建议。总之，我也在不断地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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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我们注意到，老师您在课堂上会将笛卡尔的思想的讲解与当下的科学研究相结合，您认为这是让哲学观照现实的途径吗？

答：是的，这不是我自己的独特看法，也不是我独创的教学方式，实际上，欧洲和美国的大学大都是采取这种教学模式。我在比利时鲁汶大学读书的时候，很多欧陆的大学都会开设相关的课程，总是会挑选既是科学家又是哲学家的重要人物的相关著作开设导读课程。美国的许多大学也是如此，将这些课程作为可选择的必选课程之一。

与现代科学的发展进程相结合也与我自己的研究相关。以前，我在哲学系开设西方哲学史的课程，所以在教学的过程中会将科学史、政治史等穿插在课程中。我个人对于西方科学史的发展也是十分感兴趣的，我在美国也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也有一些比较深入的看法。所以，我在课堂上常常会提到笛卡尔的很多哲学观点在现代科学的进展中是否还有价值，或者说有没有得到重新的改造。比如，笛卡尔的身心二元论，这个作为实体论来说是错误的，但是现代神经科学表明，我们的内侧前额皮质神经区与内侧顶叶皮质神经区是调控我们主体概念的，外侧前额皮质神经区与外侧顶叶皮质神经区是调控我们客体概念的，只要神经系统发育成熟，人就会形成自我概念和对象概念，能分辨出自己和他人，区分周边的物。人有主客二分的能力，但是，主客体不是二分的实体。人能够区分出自我和他人，能够区分出主体和客体，这种能力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神经系统的发育成熟，这是哈佛大学的研究小组研究发现的。总之，主客二分不是实体区分，人之所以能够客观看待对象的能力，能够分辨自我，这都是有一定的生理基础的。而且，人的理性能力是通过语言交流慢慢发展出来的，与理性是同步发展的。笛卡尔的说法虽不完全正确，但是有一定生理基础的。科学还在进展，未来也许还会不断更新我们的认识，我自己也会不断地翻看当代科学研究的最新学术期刊，了解最新的学术成果，将其纳入哲学史的研究。其实，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很多哲学家，包括海德格尔，在大学阶段都学习过自然科学，以后也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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